2000年的时候英国大导演Dani Boyle将畅销小说《The Beach》改编后搬上银幕,主演是当时刚刚演完《泰坦尼克号》,名噪一时,如日中天的小李子。
从商业角度考量,这部电影的改编无疑是失败的,其票房的惨败不但让当时雄心勃勃想要打入好莱坞的Dani Boyle铩羽而归,也让小李子本来看似无限光明的演艺生涯蒙上了阴影。
几年后,他才靠着斯科塞斯(纽约黑帮)和斯皮尔伯格(猫鼠游戏)的提携才重新肯定了自己在好莱坞的一线地位。
但原书则不一样,口碑和销量俱佳,特别是在背包客的圈子里极为受欢迎。
十几年前我在泰国旅行的时候,几乎在每个青旅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英国小说家Nick Hornby甚至不吝将其称为"Gen X的《蝇王》"。
《The Beach》的故事始于一份神秘的地图,只有被“选中”的幸运儿才能得到它,而它指向的目的地是泰国湾Ang Thong海洋国家公园中的一个名为伊甸园(Eden)的隐秘海滩,也就是书名对应的“The Beach”。
传说中,一群旅行老鸟因为厌倦了他们发现的好地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闻风而来的麻瓜团队游客占领(例如苏梅岛和帕岸岛),于是索性找到了这样一个隐秘,且常人难以到达的世外桃源,在那里构建了一个乌托邦式的嬉皮公社组织。
为了避免过多剧透,这本小说后面发生的故事我就不再多讲了。
之所以要提起这本书,是因为当前数字游民群体在选择旅居目的地的时候,面临着跟书中人物一样的循环困境:资深的游民老鸟的发现一个物美价廉的好地方,然后利用他们的社交影响力吸引更多的游民前来,这些人继续二次传播,一传十十传百,直到这个地方变成了网红目的地,出现在了抖音和小红书算法里面,当旅行大巴载着一群戴着多巴胺色鸭舌帽的游客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这个地方早已经不再适合旅居,而那些最早到达这里的游民早已经在另外一个地方扎稳了脚跟,一个新的循环再次开始。
这些年,我们看到一些网红数字游民目的地,诸如葡萄牙里斯本,泰国清迈,哥伦比亚麦德林,以及我国云南的大理,都在或多或少地面临同样的困境,
那么除了这些热门的目的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在过去的十余年中,我走访了五个大洲上的上百个城市,并在其中数十个城市都有不少于两周的旅居体验,所以自认为对于这个问题还算有点发言权。
所以今天这篇文章,我想结合一些实际经验体会,聊聊我的一些观察,想法和方法论。
Nomadlist到底靠不靠谱
首先,聊到数字游民旅居目的地的选择,有一个网站肯定绕不过去,那就是由荷兰数字游民大神Pieter Levels开发的http://Nomadlist.com。
这个网站的灵感始于Levels本人在成为数字游民初期寻找旅居目的地的痛点。最一开始,它仅仅是一个可以公共编辑的谷歌Sheet表格。后来他不断迭代,用爬虫爬取了一些公共信息,结合全球各地数字游民的手动编辑录入信息,之后又自创了一套算法对收录的城市进行了排名展示,从而造就了这个他迄今最为成功的创业项目。
那么Nomadlist这个网站到底有没有参考价值呢。我觉得,有,但是并不大。
首先,它的排名算法其实是非常主观的。
2022年夏季,因为无法忍受葡萄牙里斯本的拥挤,Levels修改了其排名算法,于是硬生生地把里斯本从第一的宝座上扯了下来,而把各方面都乏善可陈的波兰首都华沙推到了第一,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个排名有多么的不靠谱。
当然,这里没有贬低波兰的意思(毕竟是我太太的娘家),但是波兰夏天比华沙更巴适的城市多了去了:群山环绕的Zakopane,美轮美奂的Krakow,活力四射的Wrocław,哥白尼和姜饼的故乡Toruń,去哪个不比去华沙强?!
其次,数据也许不会撒谎,但是对数据的解读不当则会大概率产生误导。
举例来说,公共数据表明,2022年全世界谋杀率最高的城市,前10名中墨西哥独占9席,唯一的其它是美国的新奥尔良。看到这样的数据,我想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地判断,墨西哥是一个危险的国家,我不要去那里。
但是,当你看到美国的新奥尔良也跟这九个墨西哥城市并列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美国也跟墨西哥一样不安全呢。
现实情况是,拉丁美洲乃至全世界,评判一个地方是否安全,一定要细化到街区这个地理单位,我在“统一回复: 在拉美旅行到底安不安全?”这篇文章中有详细解释,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很显然,Nomadlist 亦或其他任何网站,是做不到这样的精细程度的,因为这样的数据并不存在。
单看犯罪率的话,墨城,卡门海滩,图卢姆这些城市的数字都不低,但是并不影响数字游民们在那里扎堆儿。
而Nomadlist上面恰恰就是充满了一些基于这类公共数据的粗略是非判断,很容易对人产生误导。
这就好比你看天气预报,哪怕是一天内24小时中只有一个小时有雨,其余时间都是艳阳高照,天气预报也会把这一天定义为雨天,假如你去一个地方之前看到这个地方的天气预报连着7天都有雨,下意识的就会认为雨会不间断地下7天,而现实情况可能并不是这样的。
同时我们也看到,正是因为Nomadlist强大的影响力,让它已经可以左右数字游民目的地的热度,从某种程度说,Nomadlist已经变成了一个数字游民目的地雷区列表,这也是数字游民老鸟圈子里人尽皆知的公开秘密。
而且所有的数字游民都应该牢记这样一条地理套利悖论:
当大量数字游民在短时间内涌入一个目的地进行地理套利,此地将无利可套。
一个更有效的抄作业思路
在过去几年的旅居过程中,我发现一个现象,大多数比较受数字游民欢迎的旅居目的地,其实早已经是比较成熟的养老城市。
在墨西哥卡门海滩(Playa Del Carmen)旅居的时候,我偶尔会参加当地expat组织的pub quiz(冷知识竞赛),我发现,来这里参加pub quiz的常客大多并不是数字游民,而是来这里退休养老的美国或者加拿大的老人。
之后我辗转到了墨西哥南面瓦卡哈省的海滨城市Puerto Escondido,又参加了一次当地expat组织的pub quiz,他们这里依然是老年人居多,而且每周题目居然是跟卡门海滩连线共享的。
很显然,相比于数字游民,在墨西哥退休老年人是一个更为庞大,且更有社交组织性的群体。
这个逻辑其实不难理解,大多数老年人在选择退休养老目的地的时候,也喜欢那些天气温和,物价低廉,风景优美,而且有良好基建的地方。
数字游民这个概念从出现到现在不过十几年的时间,但是西方的跨国养老产业其实已经蓬勃发展了至少好几十年了。
在墨西哥的Ajijic,San Miguel de Allende,Puerto Vallarta等旅游胜地,你甚至会产生自己就在美国的错觉,因为来这里养老的美国老人真的是太多了。
而在土耳其南部沿地中海的安塔利亚,Muğla,Aydın等省份,则是传统的英国老人的养老聚集地。英国往返Dalaman或者Bordrum的机票也通常是白菜价,在Ölüdeniz,你会看到满大街的餐馆都提供English Breakfast和炸鱼薯条,这里的英国人有多少可想而知。
所以,这也给广大数字游民提供了一个简单易行的抄作业思路:跟着养老群体的脚印走。
最近一段时间,我在小红书上看到很多面向老年群体的旅居地产项目,它们通常提供一日三餐,有配套的健身房,棋牌室,泳池,温泉等公共设施,有一些连锁机构甚至支持在不同的城市灵活切换居住,每个月全包的价格通常在2000-4000元/人不等。
在我看来,这样的服务虽然主要是面向老年人的,但是数字游民群体完全也可以享用。单个数字游民出现在一群老人中也许会比较奇怪尴尬,但是如果一群数字游民能够提前商量好,组团出现在这里,那问题就不大了。
从这个角度考虑,我国数量众多的养老地产项目其实都可以稍加改造,成为面向数字游民的coliving space。
如何选择"完美"的天气
天气与气候是很多数字游民们选择旅居目的地是最看重的一个标准,大多数人都喜欢阳光明媚,温度湿度适宜,且无严寒酷暑的地方。
根据我这些年在全球各地的旅居经验体会,有两种地方的气候是较为舒适的。
**第一种是“春城”气候。**在国内,我们都知道,云南省的首府昆明市是四季如春的春城,因为它纬度比较低而且还有2000米左右的海拔。
放眼全球,你会发现跟昆明拥有相似地理条件的城市其实并不少,特别是在拉丁美洲,很多历史文化名城都拥有类似的气候。
这是因为,在西班牙殖民者入侵拉美的时候,人类还尚未掌握空调技术,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去那些海拔略高的,气温更为舒适的地方建立城市。
所以,我们看到,墨西哥城,波哥大,基多,麦德林这些拉美名城,海拔都在1500米之上,麦德林的别名就是"La Ciudad de la Eterna Primavera" (The City of Eternal Spring)”, 一个永远是春天的城市。而它也的确是我过去几年居住过的天气最为舒服的城市之一。
位于中美洲的危地马拉,则被称为"the country of eternal spring",因为它全境都有类似的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
而放眼亚洲,你会发现除了我国云南以外,泰国的清迈,越南的大叻,都有类似的低纬度+高海拔的“春城”特质。
**第二种是“地中海”气候。**顾名思义,这是环地中海地区常见的一种气候,它的主要特点是夏季干燥炎热,冬季温暖湿润。同时,中学地理课本也告诉我们,地中海气候不止是环地中海地区才有,由于季风的原因,地球上所有大陆的西海岸,都会出现地中海气候,所以说美国的南加州,智利的圣地亚哥,澳洲的珀斯,以及南非的开普敦这些地方,都属于地中海气候。
2022年我在土耳其待了差不多一整年,也算是深度体会了地中海气候的好与坏。如果你跟我一样,喜欢阳光明媚(每年晴天天数大于300),空气湿度中等偏低,且冬季不是太冷的话,那么你可以无脑选择地中海气候的城市。在我看来,它最大的缺点无疑是夏季过于炎热,这种时候可以选择去海拔略高的山林里避暑,土耳其这样的地方其实也不少。
总的来说,地球上没有一个地方的气候可以用“完美”二字来形容,即便是“四季如春”的麦德林,也会因为冬日雪花飘飘的缺席而略显单调。
理想的状态下,一个数字游民应该像候鸟一样有两个base,让他可以全年不间断地待在自己的气候舒适区内。
最后,奉上我个人总结的一份数字游民旅居目的地推荐列表,排名不分先后:
1.卡门海滩 - 墨西哥
2.安提瓜 - 危地马拉
3.岘港/会安 - 越南
4.清迈 - 泰国
5.卡什,安塔利亚 - 土耳其
6.麦德林 - 哥伦比亚
7.圣克里斯托瓦尔.德拉斯卡萨斯 - 墨西哥
8.槟城 - 马来西亚
9.克拉科夫 - 波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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